退休第二天，頭發(fā)斑白的他背上行囊，獨自踏上了前往云南的火車。從此，他扎根云貴山區(qū)，義務支教9年，每年春節(jié)都和山里的孩子們在一起，只希望來年開學時，一個都不少；他拿出積蓄，修建了一間圖書館，只為給山區(qū)孩子插上夢想的翅膀……

他，就是孫寧生，南師附中一名普通的退休地理教師，第七屆南京市道德模范提名獎獲得者。近日，以孫寧生事跡為原型的電影《彩云深處》在全國上映，他的故事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。

春蠶到死絲方盡，蠟炬成灰淚始干。70歲的孫寧生說：“我愿做一束燭光，照亮山區(qū)孩子們的人生路。”

支教9年，沒有一次回南京過新年

2020年10月，云南省曲靖市茨營鎮(zhèn)。茨營中學初三學生玉寧（化名）拿著試卷，悄悄放到孫寧生面前，“孫老師，我這個月考試又前進了3名。”女生有些緊張地說。孫寧生停下了手上的整理工作，看了看卷子，和藹地說：“大家都在奔跑，每前進1名都很不容易，你有潛力，繼續(xù)加油！”得到老師的肯定，玉寧非常開心。

孫寧生在云南茨營支教9年，玉寧是他千方百計挽回的若干個輟學學生之一。

去年年底，玉寧開拖拉機的父親在工作時撞上了大卡車，當場身亡。母親早逝，父親又不在了，只留下她、弟弟和年邁的爺爺奶奶相依為命。

今年過完年，還在讀初三的玉寧去了城里一家燒烤店打工。孫寧生經(jīng)過一番艱難尋找，終于找到了她。“你家為什么窮？因為你家人文化水平低。如果你想改變自己的命運，必須靠學習。”孫寧生嚴肅地對玉寧說。

他把女生帶進了圖書室，推薦她看《平凡的世界》《童年》等書籍，“很多名人小時候家里也很貧困，甚至比你家還要困難，可他們不放棄學習，這才能獲得成功。”孫老師循循善誘。幾天后，玉寧又回到了教室里。

在茨營，像玉寧這樣突然“消失”的學生并不少。“每年春節(jié)，外出打工的青年人回到家里，講述大城市的生活，有學生聽著聽著就心生向往，來年輟學跟著去打工。”孫寧生說。為了開學時“一個都不能少”，9年來，孫寧生的每個新年都是在茨營度過的，思念父親的女兒也只好每年都從南京趕去，全家一起在云南山區(qū)過年。

退休第二天，他就踏上了支教之路

早在退休前，他就決定了自己的去向——支教。

2007年，孫寧生無意中在網(wǎng)上看到一篇文章：全國有1100多所條件艱苦、師資匱乏的中小學，其中云南曲靖茨營就有兩所。他默默記在了心里。2011年1月12日，在南師附中的講臺上站了31年的地理老師孫寧生正式退休。在網(wǎng)上查不到茨營中學的電話，退休第二天，他干脆買了一張火車票，背起行李，直接出發(fā)。幾番輾轉(zhuǎn)，孫寧生終于來到云南省曲靖市茨營中學。學校保安看到有人背著大包在學校門口轉(zhuǎn)悠，以為他是來推銷圖書的，將他拒之門外。

好不容易說明來意，孫寧生見到了校長并毛遂自薦。校長對他的支教行為表示歡迎，同時也告訴他，學校還欠了不少外債，無力承擔多余費用。“我不要工資，也不需要學校出錢，只要讓我上課就行了。”孫寧生趕緊說。就這樣，他在茨營扎下了根。

自掏腰包建圖書館，播撒“希望的種子”

剛開始的日子，茨營的艱苦超出孫寧生的想象。

茨營中學有兩棟教學樓和一棟宿舍樓，墻壁處處是裂縫，有的縫隙大得可以伸出手掌；教職工宿舍緊張，他為了不擠占有限資源，自己花錢在校外租了間房子；每到吃飯的時候，孫寧生總會去食堂默默觀察，要是看見哪個學生只打飯不打菜，他就悄悄地往對方飯卡里充值。

30多年的教師生涯，孫寧生一直有家訪的習慣，在茨營中學也不例外。茨營位于山區(qū)，許多地方?jīng)]有通公路只能步行，最遠的寨子來回要走8個小時，已是花甲之年的孫寧生靠著自己的雙腿，走遍了這里的山路。

除了授課，孫寧生一直在想如何讓學生對未來充滿希望。他想起自己年輕時上山下鄉(xiāng)的歲月，當時他初中還沒畢業(yè)就去農(nóng)村插隊，靠著閱讀課外書籍找到了方向，始終沒有放棄學習。恢復高考后，一天高中都沒上過的他順利考上了大學。

“對，閱讀可以給孩子們帶來夢想。”孫寧生說干就干。當時，茨營中學沒有一間圖書室，甚至連可以做圖書室的房間都拿不出。他取出了退休后剩余的3.8萬元住房公積金，購買建筑材料修建了一間活動板房作為圖書室，還采購了一批圖書。原先他在南師附中教過的學生得知后，也紛紛慷慨解囊，捐贈圖書。很快，一間有著2500冊藏書的簡易圖書室建成了。

一支蠟燭只有微光，但千萬支蠟燭呢？

就在上個月，孫寧生的一名學生跑到茨營看他。“這是我退休那年教的學生，她來云南度蜜月，不僅特意繞道來茨營看我，還給孩子們帶來了衣服、文具等物品。”孫寧生開心地說。

這些年來，為幫助茨營的貧困學子，孫寧生曾教過的南師附中學生也組成了各種“后援團”，還成立了捐資助學基金會。

9年來，數(shù)百名家庭貧困學生在孫寧生的幫助下得到資助，其中10名曾經(jīng)被列為建檔立卡貧困戶的學生考上了大學，兩人考上職高，還有四人高中在讀。

9年來，身高近1.8米的孫寧生，體重只剩下57公斤；他的希望圖書室卻發(fā)展到有圖書約4萬冊、雜志5000冊、電腦60臺。

“很多人喜歡用蠟燭來比喻教師，我覺得非常貼切，我就是一支蠟燭，只能照亮幾個平方，但是如果有幾千支、幾萬支蠟燭在發(fā)光，就可以照亮一大片。”孫寧生說。

他做到了。他在燃燒自己的同時，他高潔的品德也影響著更多人去幫助山區(qū)里的孩子，關注貧困地區(qū)的教育。

前不久，一部以孫寧生為原型的電影《彩云深處》公映。面對他人的贊賞，孫寧生總是淡然地回答：“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，這是一個知識分子的良知。”

作者：王茸 張源源